1.
学习他人经验
闭门不出的日子,阅读让我重新找回时间的轨迹
作者:May与五月
闭门不出的一个多月里,我读完了五本书。信息量过载的特殊时期,隔绝电子产品的晚间阅读时光,成了这段时日里极为难得的心灵避难所。
如果说照片记录的是容貌与岁月打斗的痕迹,那么人生中每一本买过的书以及书中留下的批注,都是一面文字碑式的成长加载史。
这次读的五本书都是大学时买的。重新审视以前买过的书,会发现自己的购书习惯和阅读偏好随时间的推移发生着不小的改变。
学生时代还未建立起稳固的阅读体系,因而逛书店的目的性反倒比现在更为明确:一手来源是老师推荐的阅读书目,其次会被占据书店C位的新书陈列区所吸引。
每本畅销书的登顶都少不了腰封的保驾护航。尽管书籍腰封只占封面大小的三分之一或小二分之一,却是竭尽所能地在豆腐干大小的页面里堆砌各类文学奖项、全球销量以及名人推荐,以此争夺读者的注意力。仿佛只有这样做了,它们才能从畅销榜的内卷中脱颖而出。
书买多了就琢磨出一个道理,买书其实和探店、旅行、恋爱等体验性活动类似,是一项风险与惊喜共存的行为。冲着诺贝尔文学奖的名头把书买回去了,结果发现自己阅历浅薄,根本理解不了作者深意,甚至中途弃书;名人争相推荐的书,自己却看得索然无味,于是合上书开始自我怀疑。这些情况都是有的。
一直到大学,买书于我而言都还是风险略大于惊喜的行为,是一场辨识力的即时检验和智识的研判。于是我换了个思路,但凡读到一本合胃口的书,就会盯着这个作家的书买。熟悉了叙事风格和内容主题,也就少了风险几率。但与此同时也降低了对惊喜的预期。等到对该作家作品的期待值褪尽,我就开始移情别恋,转向其他作家。
对作家的爱如林间流水,看书的热情是缠绵雨丝。此番旧书重读,我体会到了常读常“新”之快。
第一“新”,是以前做的问号批注,如今找到了答案。
一本簇新整洁的书,只有留下了书写的记号才算真正属于自己,重读时也能对照着当时的文字或符号批注,重新审视以解答。
比如这回重读《青春咖啡馆》,读到某章节时发现当时打了个问号,并留下疑惑“为什么他不想被人知道太多”。
生活在信息如此公开透明的互联网时代,社交网络尽可以将人的一切生活细节和隐私扒的一干二净,由此承受心理压力和遭受外在伤害的案例数不胜数。于是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主人公“不想被人知道太多”了。保留个人生活的不透明度,维持一定的社交边界感,也是安全感的重要来源。
第二“新”,是从不懂到开始懂了。
大学读爱丽丝·门罗的《逃离》,直呼难懂,读到后半截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放任自己做半途而废的弃书者。这回趁着意外得来的“悠长假期”,总算是有耐心读完了。
不敢说完全读懂了书中深意,但随着这几年自我阅历的丰富,或多或少理解了故事中几位不同年龄层的女性在面对人生抉择时表现出的敏感、脆弱、后退、胆怯与缘由不明的反叛与逃离。至于那些仍旧包裹在迷雾下的意义,也许只有过几年再读一次,才能找到更多答案吧。
第三“新”,是书变“好看”了。倒不是我给旧书穿上了新衣服,而是我给它们都配上了更有意思的书签。
小时候逛文具店,喜欢在书签那排逗留许久。因为零花钱有限,所以很多时候看到新奇有趣的书签也只能拿在手里反复把玩,干过眼瘾。
长大后不再被预算束手束脚了,对书店里正儿八经的贵价书签也没了兴趣。因为我从别处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书签载体。
逛展时,我喜欢收集参展设计师和艺术家们自己做的小卡片,攒着用作书签。有的设计师会把自己的卡通肖像做成小卡片,背面印上社交媒体账号或个人网站等信息。也有的会把自己某几幅作品制成小名片,观众可以挑选喜欢的作品卡片带走。每家都各有特色。
逛香水店时,我会把设计独特的试香条或香卡收集起来,回头用作书签。更有去独立咖啡店时,我会把店家自己设计的咖啡名片留着,日后夹在书里使用。
阅读是虚拟空间和现实情感的多维交互,而一张有故事的书签,一张带香味的书签,一张写着咖啡名称的书签……却能为看书这件小事增添更多趣味性和阅读之外的回忆漫游。
谁会拒绝读一本好看的书呢?
毛姆在他的读书随笔中曾写到:“养成阅读的习惯等于为自己筑起一个避难所,几乎可以避免生命中所有的灾难。”在等待解封的日子里,日出日落的间隔里长出了第25个小时,时间的走动不再尖锐急促,生物钟钝感渐生。阅读让我重新找回了时间的轨迹,它藏在每个结束的章节里,停在每一本阅读完毕的书底,也是每一次自我解答的完成。
(选自三联生活周刊2022-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