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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手
刊发于2022年4月18日《茂名晚报》15版小东江
ㅤㅤ①那天,我和妈妈聊天,她黯然地说:“我老了,年轻人都嫌弃了。我碰见小琳抱着孩子,便疼爱地用手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她连忙拍掉我的手。我不怪她,她也是疼爱孩子,生怕我粗糙的手硌着孩子白嫩的脸蛋。”我听了妈妈的话,忽然心如刀绞。
ㅤㅤ②时光像一阵风啊!吹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也吹皱了妈妈曾经月芽般美丽的双手。妈妈的手,的确像粗布一样粗糙了,还清晰可见一些龟裂得像要出血的痕迹,看着让我心疼,甚至不安。别人已嫌弃她的手粗糙丑陋,但我不会,也不能啊!因为这双手托起了我童年的美梦!今天,就让妈妈的手像一艘小船,载着我回到小时候吧……
ㅤㅤ③没有玩具的童年,我却有一个让小伙伴羡慕的玩具:燕子风筝!那是妈妈用碎布和厚纸片弄成的,很别致!有空的时候,我就带着这只燕子在家门前不远的空旷的田野里飞奔,感受那种放飞自由的快乐!我永远忘不了妈妈在田埂上含笑的凝望!有时我还会听到她说“小心!小心!”。我不是没有过摔倒啃泥巴的时候,但妈妈会让我自己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还会故作生气地吓唬我,说不帮我洗衣服了,但我那些沾满泥巴的脏衣服,每次都是她用力搓洗,她一边搓洗一边叨念我像个假小子,长大了嫁不掉。感谢我的妈妈,感谢她让我童年的玩具载满了快乐自由的梦想。
ㅤㅤ④童年的生活非常艰苦,鲜有肉吃。为了哄我和妹妹吃饭,妈妈常常用心良苦,把单调的吃饭弄得丰富多样。她在村里找来筋角叶,去掉刺儿,撕成细条,编成各种可爱的模型,然后把米塞进里面,还在里面夹些黄豆或花生,有时还会是鸡蛋或一粒糖果。于是,吃饭便成了我和妹妹最大的期待,因为好想知道内馅是什么。我印象最深的是鸽子形状的,我拿着真是不舍得吃!妈妈知道我喜欢鸽子,就常弄这个,但弄这个模型是最费时的啊!多少个夜晚,她的双手在灯下不停地忙碌着……村里有人笑过她,说吃个饭何必多此一举,她笑着没理会;也有人叫她用竹篾做模型,这样就可以反复使用,一劳永逸。她断然拒绝了!她说怕竹篾做的模型会让我和妹妹在吃饭时弄伤手或嘴巴!所以她坚持用软的材料做,筋角叶没有了,就用粽叶或芋叶。那么多的农活够她忙了,为了我和妹妹吃饭吃得尽兴,她愿意在难得的休息时间为我们营造惊喜。感谢我的妈妈,感谢她让我童年的饭菜藏满了新鲜的希望。
ㅤㅤ⑤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那台缝纫机了!妈妈爱裁剪,但家贫,她并没有很多机会为自己和家人做新衣服,但她非常乐意帮村里的人做衣服,她甚至有几个“熟客”。而做完衣服所剩的边角料,人家不要了,她就喜不自胜。妈妈的手巧啊!她会把这些细小的碎布拼接成衣服!还会做一个和衣服配得上的发圈。每当我试穿衣服时,都难掩心底的激动,那发圈绾在头上也是一抹亮丽的风景。多少同龄的伙伴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多少村里的阿姨赞过妈妈的能干。感谢我的妈妈,感谢她让我童年的衣服缀满了七彩的亮光。
ㅤㅤ⑥童年的家,是泥砖瓦房的,有时还有滴滴答答的漏水现象。但我家门口两旁的屋檐吊着一串串随风起舞的“风铃”。那是妈妈的杰作啊!我捡来五颜六色的糖果纸,把它们弄干净,然后妈妈把它们结成蝴蝶、蜻蜓或纸鹤,用小绳子穿起来,有些还会穿上一个小铃铛,最后挂到屋檐下。这一帘帘的“幽梦”惹人醉!我和妹妹喜欢在帘子下玩游戏,最爱扮演千金小姐扒开帘子问公子有何贵干。感谢我的妈妈,感谢她让我童年的瓦房飘满了欢乐的铃声。
ㅤㅤ⑦妈妈给我的爱就像一个个亮着微光的小灯泡,当时被光亮照耀着的我,尽管很幸福但也觉得是寻常。直到长大,当自己也成为别人的妈妈,我才发现,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暖是不可复刻的珍贵。尤其是当别人说我也是一个能把苦日子过成“诗”的人时,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来自妈妈年轻时对我的深刻的影响。妈妈啊妈妈!我将永远感谢她,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