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中秋

佚名

    ①天渐渐黑下来。牛和羊都陆续从田间回到村子，苦累的庄稼人今天比往常早一些收工了。漫长的秋收时节，人们起早贪黑，收了水稻掰玉米，种完芝麻种黄豆，农活一件接着一件来，真难得歇一口气儿。秋收大忙时节，每家的壮劳力没日没夜地干活，像是在偿还自己祖祖辈辈还没有还完的债。

    ②月亮出来了，是一轮满月。月到中秋，家家的喜气都从大人小孩儿的心眼儿里冒出来。每一家都忙着做饭了，屋顶的炊烟在明亮的月光下白白的，在空中弥漫。村庄开始热闹起来，不时可以听到孩子们的嬉戏声，谁家的收音机里还播放着刘兰芳说的评书《岳飞传》。

    ③快吃完晚饭的时候，有的小孩已溜下饭桌来，背着大人悄悄地潜伏到谁家的菜地里去了。以往他们听大人说，八月半的晚上，端一盆水放在菜地里的豆架或辣椒架下，耳朵贴在水面上倾听，准能听到月宫里面嫦娥和玉兔的悄悄话儿呢!在娃娃们的世界里，充满了对这个美好传说的无限向往。他们叽叽喳喳地挤在菜架子底下，眼睛盯着刚刚端出来的半盆水，屏住了呼吸。领头的孩子先把耳朵贴到水面，好像并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孩子也一个接一个换着听，还是没有!抬头看看天空中，月亮似乎比黄昏时更高，更圆了，仔细看去，月亮里面影影绰绰的，好像是吴刚在砍桂花树。失望写在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有个捣蛋包乘别的孩子不备，呼哨一声：“听，有声音了!”话音未落，一抬手，“哗啦”一声，把半盆水就掀翻到菜园里。大家嬉笑着、骂着，一哄而散，把菜园子踩得乱七八糟。

    ④月亮已经升到高空，天空比平时更显得高远。村里村外吃过饭的大人们 ， 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 ， “相见无杂言 ， 但道桑麻长”。大家围坐在院子里，各自品评着谁家的红麻长得旺盛，谁家的水稻又遭了虫灾。有的三三两两走出村子，到庄稼地里散散步，也散散心。凉风习习，寒蛩等秋虫在愉悦地鸣叫着。白雾茫茫，露水已经打湿了每一片庄稼的油绿的叶子。早种的芝麻正在忙着开花，洁白的花朵垂着清露。仔细倾听，能够听到清脆的“啪嗒”“啪嗒”的露珠落地的声音。

    ⑤月色如水，家家都把月饼拿出来一块儿品尝。每家都是那种大约半斤重的老式月饼，厚厚的、圆圆的、黄澄澄的，像是浸润着油彩。掰开来，红色的、绿色的甜丝，无色的冰糖，黄色的花生瓣儿，都露出来，让人真想立刻咬上一大口。孩子们围着大人撺掇起来，大人们假装呵斥孩子，一边教育孩子要尊敬老人，一边先掰开一半儿递到老人手里。孩子们有心无心地听着，分得一块半块，只顾欢天喜地地跳跃着、品尝着。老人们用所剩无几的牙齿咀嚼着香喷喷的月饼，阅尽沧桑的脸上写满幸福。

    ⑥夜已深，月儿更明。朴实的庄稼汉们带着明天的希望，把一个快乐的中秋带回自家小院，带入梦乡。

（选自《七彩语文》，有删改）